正月里的台州乡下,风冷得像刀子,刮在脸上生疼,夹着田野里湿泥的腥味,路边的野草被霜冻得蔫了吧唧。
我,林悠然,坐在车里,手指攥着方向盘,指甲都快掐进掌心肉里了,眼睛死死盯着前方那条窄得像肠子的土路。
这条路,再往前开,可就真到周泽然他们家了。
副驾上,三岁的儿子小宝裹着厚厚的羽绒服,脸蛋冻得红扑扑,小手还兴奋地拍着车窗,奶声奶气地喊:“妈妈,找爸爸!
找爸爸!”
“找爸爸,找爸爸……”我喃喃重复着,心里头那股子烦躁劲儿,像被这鬼天气给冻住了,硬邦邦的。
小孩子懂什么,就知道找爸爸。
我咬咬牙,一脚油门下去,发动车子,轮胎碾过泥泞的土路,咯吱咯吱响。
三百公里,我从浙江台州一路开到江苏扬州,就为了给周泽然一个“惊喜”。
这“惊喜”,他周泽然要是敢不“惊”,敢不“喜”,我林悠然跟他没完!
我和周泽然是江浙独生子女,两家都盼着有后,说白了,都想要香火。
所以我们这种婚姻模式,说好听点叫两头婚,实际上就是不嫁不娶,搭伙过日子。
婚后商量好的,夫妻两头各自走。
他回扬州伺候他爸妈,我留台州陪我爹娘,互不干涉。
四年了,两边真就没走动过一次,连电话都懒得打。
要不是小宝户口落在我这边,我都快忘了自己还有个“老公”。
今年原本也一样,他提前十天就回了扬州老家,我压根没打算去凑这个热闹。
谁让这小兔崽子不省心呢。
可小宝三天前开始闹腾,抱着我的腿哭着喊着要爸爸,那小嗓子都哭哑了,我这当妈的心,一下子就软了。
得,收拾行李,带他上车,想着一家三口好歹过个团圆年。
我当时怎么想的?
大概是脑子被门夹了,才会觉得周泽然会因为我们的到来而感动。
现在想想,我可真是天真他妈给天真开门,天真到家了。
这趟车开出去,我差点就回不来了。
车子颠簸得厉害,小宝倒是挺兴奋,一路“咯咯”笑个不停。
我看着他,心里头五味杂陈。
这孩子,长这么大,跟他爸见面的次数,五个手指头都数得过来。
“妈妈,爸爸家有糖吃吗?”
小宝突然问。
“有,肯定有。”
我随口应着,心里却想,周泽