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亦未遣迎官,只一人立于御阶。
她卸下帝袍,换了一身素白衣裳,外罩深红披风,发挽青丝。
那是她第一次入宫觐见时的打扮,也是我第一次见她时的模样。
那时她穿着墨红战袍,自边境归来,气息未敛,眉眼锋锐。
而我,是跪在殿外为她挡惊马的近侍。
她那年问我:“你叫什么名字?”
我说:“江予辞。”
她笑了:“很好听,记住,我叫萧惊鸿。”
……如今,她又唤我名。
“江予辞。”
她声音很轻,却稳稳落入我心口。
我站在她阶下,仿佛隔着万里旧梦。
她缓缓走来,赤足踏雪,衣袂飘然。
众人未动,无人敢言。
她问我:“你还愿意回我身边吗?”
我没说话。
她垂下眼,声音哑哑的:“不为帝,不为权,不为名分……只为那年你替我挡剑时,我欠你一生。”
“那一剑,我从没忘过。”
我望着她,那一刻,仿佛那些年所有的苦难,都化作风,吹散在这安静的宫道上。
她再开口:“我一直不敢给你一个身份,怕毁了你,也毁了我自己。”
“可如今我才知道,没有你,连这帝位都空。”
“我怕你恨,怕你走,怕你回头,却见我还站在高处,不敢唤你。”
她眼中泛着红,手却缓缓伸出。
“如今我卸了帝袍,只做惊鸿……江予辞,我是你十年前在北境捡回的小命,也是这天下最舍不得你走的人。”
我闭眼,心头剧震。
那日宫门前她跪着喊我,我终究没回头。
她却用了一年,把自己从九重之上剥到最初,只为我这一次转身。
我轻声道:“若你愿卸下帝袍,我便肯回来。”
她笑了,泪流满面。
她说:“江予辞,我不再是陛下,只是萧惊鸿。”
我说:“好。”
我走上阶,伸手牵住她。
她掌心微凉,却再未抽回。
那一刻,我终于明白,有些错过,不是为了分离,而是为了等她,卸下帝袍,只为我一人低头。
后来的朝野传言,她终未立后,未传子嗣,只于御前设一副双人琴案,常有两人并坐抚弦,不言朝政,只谈江山。
我名未列史册,却在她墓志铭上,留下一句话:“与惊鸿同寝者,江予辞也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