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臣无恨。”
她一怔。
我继续道:“臣甘愿净身入宫,甘愿做一把写诏的笔,一块踏脚的石,只愿陛下无忧。”
众人皆道我已是净身之人,连礼部的吏员看我时都含着三分鄙夷。
可只有我自己知道,她并未真正下过净身诏令。
只是这等身份,在宫中……已够用了。
空气安静了很久。
她忽然转身:“你可真蠢。”
我笑了:“臣愚钝,若能换陛下一世无虞,倒也值得。”
她猛地回头,似有怒意,似有苦涩。
“江予辞,你知不知道,你不是石,你是火,是刀,是我心口那根钉。”
我一震。
可她已掩袖转身,声音远去:“自明日起,入宣德殿,伴驾听令。”
……宣德殿是她批阅奏章的地方,也是她政令初出之所。
次日我便随宣使前往,一入殿便见她坐于高案之后,冷声道:“迟五分。”
我伏身请罪,她未再追究,只指着案上一叠折子:“抄三遍,留中用。”
我看了眼那折子,竟是关于边军调令。
她已在筹谋外战。
当年我为她挡过敌军箭雨,如今她却要我守在她身后,听命如奴。
但我认命。
她信我不叛,才将我置于近前。
我自知,不过是她养着的鹰,剪了翅膀也要展姿。
夜深人静,我独自留在殿中誊录,她未走远,坐在几案前似在思索政务。
我忽然问:“陛下是否安好?”
她没回头,只轻轻应了一声:“嗯。”
我便不再多言。
灯影摇曳,她背影安静而挺拔,像多年前我初见她那样。
我知道,她终于……肯让我再留在她的身边了。
4 她醉酒喊他“阿辞”,他未回头这一日,是陛下生辰。
宫中张灯结彩,万寿殿香火鼎盛,三省六部轮番献礼,百官称颂不绝。
可她神情冷淡,未着盛装,只披一件深蓝暗纹朝袍,眉心未点朱砂,连耳饰也未换。
她坐在主位,宛若孤峰雪岭,冷到极致,却也冷得摄人心魂。
她冷,并非真喜静,而是不喜这些假意祝寿的喧嚣。
她昔日带兵北境,惯于风雪与沙场直言,那些只会奉承的文臣,本就难入她眼。
可今日这冷,似也藏着别的意思。
我立于她身后右方,执笔记录寿贺。
我的任务是“记”她一切所言所授,但我比谁都明白,她今日不愿留下只言片语。
有人送来西域夜明珠