安略带戒备的“护送”下,终于离开了这家被搅得天翻地覆的小小便利店后,我独自一人,在凌晨四点那带着刺骨寒意的冷风中,拖着几乎要散架的身体,将散落一地的狼藉,一点一点,默默地收拾干净。
我的手指已经开始出现明显的僵硬和不协调,简单的弯腰和拾捡动作,都变得异常艰难和迟缓,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痛感。
那些曾经被我视若珍宝的票根,此刻沾染了污渍,变得皱巴巴的,我犹豫了很久,最终还是将它们一片片捡起来,擦拭干净,然后重新夹回了那个破旧的笔记本里。
有些东西,即便破碎了,也舍不得彻底丢弃。
<天色微亮,东方泛起鱼肚白的时候,我才勉强将便利店恢复了原样。
我扶着冰冷的玻璃冷柜门,一遍遍地练习着行走。
双腿像灌满了沉重的铅块,每抬起一步,都需要耗费巨大的力气,每一步都摇摇晃晃,沉重而迟滞,仿佛随时都会跌倒。
我知道,我距离彻底失去行走能力、被困在轮椅上的那一天,已经不远了。
程屿没有再踏足这家便利店。
但我知道,他来过。
不止一次。
有时候,在深夜整理监控录像的时候,我会在某个不经意的回放画面里看到,在马路对面那棵枝叶稀疏的梧桐树的阴影里,总是静静地停着一辆我无比熟悉的黑色轿车。
他会坐在驾驶座上,隔着一条不算宽阔的马路,沉默地、专注地凝望这家灯火通明的小小便利店,一看,就是几个小时,甚至更久。
直到东方的晨曦染红天际,街道上开始出现早起清洁工人的身影,他才会像一个幽灵般,悄无声息地驱车离去,不留下一丝痕迹。
他是在可怜我吗?
那双曾盛满星光的眼眸,如今只剩下冰冷的审视,确认我是否真的如他所想的那般不堪,为了钱卑微到尘埃里?
我苦笑,或许吧。
心底某个角落似乎有什么细小的东西颤动了一下,像垂死蝴蝶最后的振翅,随即被无边的黑暗吞没。
我不知道,也不敢去深究。
我们之间,早已隔了太多的误会与伤害,像一道用尸骸堆砌的、无法逾越的鸿沟。
回到那间不足十平米、月租金三百元的阴暗潮湿的出租屋,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廉价消毒水和中药混合的古